Chapter 30: Short Separation
当一个人逐渐成为你日常计划的一部分时，你很难预料到他的离开——即使只是短暂的。
我很快感受到了那种所谓“恋人别离”的酸涩感。
莎士比亚说：恋人赴约，像是孩童放学；但到了分手时刻，又像上学时沮丧的样子。（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）
我曾经体会不到那种分别时的伤感的。我总觉得，一切的分别都是为更好的重逢创造条件。而且在那时的我的眼中，是没有“分别”的概念的，我只觉得人们总会再相见，所以分离根本不能带给我任何痛苦。
这就是我感受到这一人类普遍情感的始终：
“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喔。”下午，在Le Monde学习的时候，Fred告诉我。
“去干嘛？”我突然慌起来，自从恋爱以来他还从没离开过我两天以上。
“之前那个室内设计作品不是开始施工了吗。然后建材有点问题，我去处理一下。”
“那你大概几天回来呀？”我问。他还没走，我就已经开始想他了。我惊讶于自己心里那种感觉——有点失落，有点痛苦、还有不舍。
“不确定，大概一周左右吧。没事的，我一会儿就回来，很快。”他帮我点了一个巧克力蛋糕，“你就好好复习，快期末了。然后等你复习好了，我就回来了。”
“好吧。”我吃了一口蛋糕。
今天的巧克力蛋糕好像没平时那么好吃。
“那你什么时候走呀？”
“明天。”
“明天。”我机械地重复了一句。
～～～～～～～～～～～～～～～
“明天”很快就到了，比我想象得还快。
“Alison? Alison? I'm leaving. ”他俯在我耳边小声说。我还在睡觉。
“What? ”我还没睡醒。
“I'm leaving now. ”他又说，“你就好好睡着，晚一点再起床，现在太早了。”
“现在几点了？”我醒过来一点儿。
“六点。”他亲吻我的脸颊，很小声地说。
“这么早？你这么早就走？”我一直以为他是下午才走。我瞬间清醒过来。
“是啊。你继续睡着，我走啦！就是来跟你说再见的。”他把我睡觉时弄得乱乱的头发拨到后面。
“No! No! ”我嚷起来，有点想哭，“我要去送你，你等我一下。”
“车已经在下面等啦！没事的，你睡着，我一个人可以的。”他捧起我的脸，“不准哭！那样我就早点回来。”
我被他塞回温暖的被子里，躺下。
“你闭上眼睛。”
我乖乖地闭上眼睛。
“I'll be back soon. 你甚至感觉不到我走了。好吗？”
我闭着眼睛点点头。
我感觉他的吻落在我的眉心。
我很久之后才把眼睛睁开。他已经走了。
我体会到了所谓的分离的痛苦。我还是明确地了解：一切的短暂分离，都只不过是为我们的再次相聚创造更好的条件。但是，那种不舍的情感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涌现。
我仔细地感受这样的情感——我以前没有过的那种情感。
它酸酸涩涩的，夹杂着一些些的苦味。就像某种奇异口感的咖啡豆子。
我很珍惜这样的情感，也感谢他带给我这样的情感体验。
可是……
我觉得很奇怪。我以前总是习惯了一个人，总觉得独处也很开心，很享受，从来不觉得我的生命中还能容下另一个人，我总觉得我活得足够圆满充实独立。
但是他进来了，他不费任何努力就进入了我的生活，好像本来就是有一个空缺为他准备的。
我感到他在我生活中的分量越来越重。我开始离不开他了，就连这样短短的分别都让我感到难受。这是不是意味着一切都在失控？
～～～～～～～～～～～～～
“Fred's leaving for a few days. ”我告诉Amanda。
“So? ”她一如既往的镇定。
“我好想他，而且我当时非常不想让他走。”
“那又怎么样？你们现在这个阶段这样不是很正常吗？”
“可是这对我来说不正常。我一个人那么久了，突然生活中多了一个人出来，而且在我的生命中占比越来越大。这会不会……夺走我的独立和自我？以后，我会不会变成那种，没有男友就不行的人？”我一口气说了一堆话。
“不会的。”她喝了口咖啡，“如果他是对的人就不会。你们只会相互依靠，而不是剥夺对方的自由和自我。”
“可我怎么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那个对的人呢？”
“Your heart knows all the time.”
我想起看黑客帝国的时候，墨菲斯说：“选择只是假象，你早就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
有时我会觉得是否是我自己实在太喜欢乱想了。我总在纠结一些正常人不会纠结的东西——比如这次。很多人，可能只会默默承受这样的思念，或是享受思念，要不就是根本没有想念。可我似乎永远在做着自我思辨，自我讨伐。
我的身体里总有两个声音在打架。
这究竟是正常的、应当给予鼓励的思辨，还是——我就是想的太多了？
评论(5)